“師姐……怎麽辦？！”

桔梗雙手持劍驚恐地看著眼前逐漸接近的狼狐，身旁是同樣楞神的胡箏，遠處沐心劍造成的聲響一下接著一下，耀眼地光芒刺目，她不知怎得突然落下淚來。

“怎麽辦……？”胡箏無意識地重覆了一聲，終於在桔梗又一次地大喊中回神，看了她一眼，驟然拔劍出鞘，眉間狠厲：“哭什麽？！不想死就殺光它們！”

話音未落，她已然沖著那群狼狐沖了過去，劍氣所至，血肉紛飛，不過片刻，白衫早已換了種顏色。

“師……師姐……”

桔梗的手仍在發著抖，但看見那人奮力砍殺的模樣，終是咬咬牙，持著木劍沖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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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爪揮過，虞姒的劍來不及收回，沒了防禦，手臂瞬間被劃出三道血痕，疼得她驚呼出聲，立刻踉蹌了幾步。

恰在此時，一道金光劃過狼群，徑直插|入那只方才那只狼狐的頸部，那狼狐連掙紮都來不及，便已經一命嗚呼了。

眼前光芒一閃，顏夕與背著離之的林泉清便轉瞬出現在虞姒身旁。

虞姒將沐心劍收回手中，順道收割了一個狼頭，皺眉道：“我不需要你們救。”

顏夕冷哼一聲：“誰管你！”

“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吵。”林泉清打斷了二人的交流，對虞姒快速道，“師姐，我們會為你開出一條路，胡箏師侄與桔梗師侄那邊還需要你！”

虞姒瞳孔驟然縮小，似是才想到那兩人可能面對的局面，當下也不再反駁，抿唇點了點頭。

顏夕亦不再多言，鑠華朝著來時的方向筆直地竄了出去，在遇到第一只狼狐的時候金光驟然大漲。

“天門，無相，柳枝，崖風——”

“吼——”

狼狐的低吼聲在接近中逐漸放大，他們的眼中閃著駭人的光芒，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包圍中的三人吞吃入腹。

林泉清背著意識全無的離之，口中卻仍舊平靜地念著符訣。

平地突然刮起大風，將幾人的衣角與墨發吹得一同翻飛。

就在鑠華刺入第一只狼狐的那一刻，周圍的狼狐就像得到了什麽指令，瞬間一同朝著三人飛撲而來——

“天圓地方，合！”

隨著林泉清最後一句喊聲落下，三人周圍立時升起一道屏障，將狼狐盡數擋於其外，與此同時，鑠華劍穿過第一只狼狐的身軀，立刻刺入其身後的那一只，而後是第三只第四只……

“吼——”

狼狐的怒吼聲與試圖沖破屏障的撞擊聲不絕於耳，但屏障內三人像是毫無所覺一般，只是緊緊地看著鑠華所在。

終於，在那把劍穿過那一條路上所有的狼狐殺出重圍之後，虞姒猛地踩上沐心，沖了出去。

那些狼狐的利爪立刻襲向虞姒，但卻被去而覆返的鑠華劍刺了個對穿！

“嗷——”

痛苦地嚎叫聲響徹在林間，周圍的狼狐開始更加用力地撞擊屏障，終於，在虞姒消失在此地的一瞬間，屏障突然晃動了一下，接著，那上面的符紙開始劇烈燃燒，直接點燃了最裏面的狼狐，仿若一片火海。

哀嚎與怒吼齊響，眼前火光大放，顏夕的心中突然顫了一下，仿佛想到了什麽，不由自主地怔楞了片刻。

“六師妹！”

焦急的呼喊令她一瞬回神，顏夕皺了皺眉頭，擡手，浴血的鑠華立時回到她手心中，而後身形一閃，轉瞬到了那群狼妖之間，鑠華落於脖頸處，快速劃過，毫不留情。

枯木做底，白衫伴著金光與血色，整幅畫面詭異至極，但那人的動作之瀟灑，讓人即使在這樣危險的時刻，也難以生出驚心動魄之感。

林泉清看準那人的動作，適時扔出些許定身符或是爆破符，事半功倍，卻從不會傷到那人。

兩人一刻不停地殺著，不組片刻，那群狼狐便已經被消滅殆盡了，肢體血液鋪了滿地，有的甚至濺到了樹幹上，襯得整個林子語法蕭索，絲毫看不出這是幾個時辰前那副林木茂盛的樣子。

顏夕站在原地緩了片刻，才慢慢轉身，對林泉清道：“走吧。”

淩亂的血跡沾染到白色衣衫上，像是冬日落下的不規整的紅梅，那人語氣仍是往日的平淡，卻輕了許多，像是有些疲憊。

林泉清張了張口，似是想要說什麽，但最終還是輕嘆一聲，點了點頭，跟在那人的身後。

離之的傷口被瓊花簡單處理了一下，但因為出門在外，各類傷藥已經被門中那些受傷的弟子消耗得差不多了，而瓊花的內力還不足以完成對離之傷口的愈合，因而將離之送回靈犀山這件事刻不容緩。

只是在人選上，三位上仙出了分歧。

“師妹，你當真要如此？”林泉清看著顏夕問道，語氣很是無奈。

顏夕頷首：“自然。”

“可你明知……”林泉清頓了頓，道，“如今的形勢或許比你設想地更嚴重，但你卻在此時選擇送離師侄回靈犀山……”

顏夕從椅子上站起身，滿不在意地道：“不是還有你們在嗎？妖界一行換你們去也是可以的。”

林泉清皺了皺眉：“話雖這麽說，但是……”

“她就是自私！”虞姒怒瞪著她，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既然知道那些狼狐的目的地，也就是說它們遲早有一天會到達那裏，而你，卻放著這麽大的事情不管，反而要親自送離之回去，這件事，裴然不行嗎？瓊花不行嗎？如今這裏的任何一個弟子不行嗎？何必要你一個上仙出馬？！”

顏夕將目光轉向她，眼含譏諷：“自然不行。”

“誰不知道你虞姒與我一向不對付，萬一某個弟子被你收買了，途中害了他……”說到這裏，她似笑非笑地反問道：“你說，這叫我怎麽能放心呢？”

虞姒被氣得胸口起伏不定，眼中怒火猶如實質。

“顏夕！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！我告訴你，我雖然看你不順眼，但對於你那寶貝徒弟，我根本不屑於動手！”

顏夕點點頭，平靜地收回目光：“最好如此。”

林泉清揉了揉額角，今日那一個“天圓地方”符陣消耗了他太多精力，此時就算看著兩人在眼前打嘴仗，他也沒心思阻止了。

微嘆了口氣，他用扇子敲了敲肩膀，道：“那便隨你吧。”

顏夕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邁步離開了房間。

虞姒狠狠地一跺腳：“什麽東西！”

“唉。”林泉清無奈道：“師姐消消氣，師妹不是一向如此。”

“就是她這副自私薄情的模樣最讓人心煩！”虞姒皺著眉喊完，也不再理他，跑出了房間。

就剩林泉清一個人坐在房間中，慢悠悠地挑了下眉，而後起身入榻，瀟灑地睡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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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之這一次似乎傷得極其重，從林泉清破開結界那一刻直到現在被瓊花包紮好傷口，他仍是沒有醒轉的跡象。

往日疏得利落地長發此時全部散了開，鋪在床榻上，與蒼白的臉色相襯，有一種異樣的美感。

顏夕伸手將那人額前的亂發撥開，那人睡得安靜，絲毫沒有被打擾。

可顏夕的手卻沒能收回來。

離之的額頭有些涼，不知是否是剛出過冷汗的緣故，溫度竟不亞於顏夕常年冰涼的體溫。

她的指尖從那人的額間向下，撫過眉眼，撫過高挺的鼻梁，最後落到往日經常勾起如今卻毫無血色的唇。

終於是溫暖而柔軟的了，就像這個少年一直以來對待她的樣子，似乎是用盡全力地對她好，就算是奢望，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
“傻瓜。”

顏夕摩挲著那人的臉頰，輕聲道。

而後她俯下身子，將一個冰冰涼涼的吻印在那人的唇上，動作輕緩，像對待一件得之不易的珍寶。

“你知道……我為什麽執意要拋棄那一魄嗎？”她將嘴唇貼近那人的耳邊，輕聲道。

可下方那人仍是昏睡的模樣，安靜的呼吸聲輕輕響在顏夕耳邊，渲染出一種別樣的安靜氣氛。

她直起身，目光仍然落在那人身上，面上卻浮現出了一種奇怪的神色。

“算了，你不會想知道的。”

說罷，她站起身，緩步退出了房間，像是從未來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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